在此向過去20多年來《四海兄弟》社群的每個人舉杯致意。從知名的《四海兄弟》系列初代《四海兄弟：失落的天堂》推出至今（2022年8月），已經過了20年。
從《四海兄弟》、《四海兄弟II》、《四海兄弟III》，到忠實重製的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，過程堪稱高潮迭起，而且也頗為艱辛。一開始開發團隊規模很小，起初研發的遊戲也與組織犯罪沾不上邊，後來才找到正確的方向，構想出這個扭轉一切的遊戲，並開始現代化和深入發展，期間也遇到不少挑戰。
為了慶祝《四海兄弟》20週年，我們訪談了幾位資深的Hangar 13開發團隊成員：總經理Roman Hladík與製作部門負責人兼多媒體總監Tomáš Hřebíček，兩人從第一代起，參與過每個遊戲的製作，而遊戲總監Alex Cox則是從《四海兄弟II》開始加入。
請繼續讀下去，與他們一起回顧這20年來製作《四海兄弟》的歷程，聽他們娓娓道來與本系列作的淵源，分享他們最難忘的時刻，同時瞧瞧他們會帶來什麼樣有關《四海兄弟》系列未來走向的特別消息。
Hladík、Hřebíček和Cox以這種通緝海報收藏品在遊戲中亮相
你們剛開始參與《四海兄弟》製作時，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，這麼多年來又有什麼樣的發展呢？
Roman Hladík：大概從1997年的夏天開始，我就在公司裡工作了，剛開始還是捷克共和國一間名為Illusion Softworks的獨立開發工作室，算一算，今年我任職就滿25年了。我加入團隊時的職位是2D美術師，而我同時也會一點3D美術，不過後來我在初代《四海兄弟：失落的天堂》中擔任角色美術師。我們剛開始製作初代《四海兄弟》時，整個團隊不過也才四五個人吧。最終則成長到了10人團隊，而遊戲完成時，更是擴編成了20-25個人的開發團隊。
在《四海兄弟II》時，我有機會升格成藝術總監。這也許是我們經歷過最漫長的一次開發期，為時八年之久。我們那時還在準備將初代《四海兄弟》移植到主機平台上，而且必須在《四海兄弟II》開發到一半是更換遊戲引擎，期間經歷過不少掙扎。而《四海兄弟III》是我們在諾瓦托成立Hangar 13團隊的時候開始動工的，有幾位工作人員從捷克搬到美國工作，我則擔任支援的藝術總監，負責管理捷克的團隊，負責的大部分是美術製作和外包。
《四海兄弟III》推出後，我有幸擔任工作室負責人，也可以說是「總經理」這個職位，後來就一路做到現在。在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中，要身兼美術總監與總經理二職實在太困難，所以我邀請前同事Petr Motejzík加入團隊，成為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的美術總監。儘管如此，我還是能親自負責一直以來都很樂在其中的光線與氣氛效果等工作。
Tomáš Hřebíček：我和Roman加入公司的時間一樣，都是初代《四海兄弟》創始團隊的元老。團隊成立時，我們構想的是截然不同的遊戲概念，直到幾個月後，初代《四海兄弟》的編劇Daniel Vávra提出了製作幫派遊戲的點子。
我是以3D圖像美術師的身分進入團隊的，我一直都很喜歡視覺效果，用卡式錄影帶觀賞完《魔鬼終結者》等電影之後，受到許多啟發，也獲得滿滿動力，忍不住仔細研究這些電影的視覺效果。我當時也和一個朋友合作拍些業餘電影，所以才學會了攝影機動畫這門技術。身為初代《四海兄弟》的攝影總監，我想為遊戲帶來大銀幕水準的攝影品質。
我也對新科技很感興趣，於是說服團隊購買了一套動作捕捉設備：有磁力的底座、面積只有2x2公尺，一次只能容納一位演員。不過這是我們的一大步，得以盡情揮灑創意，比方說，如果有一幫人開槍火拼，那麼我們只能一次一位演員來錄製，最後再拼湊成整起槍戰的完整動作。
在初代遊戲開發尾聲，我也開始幫忙領導團隊，後來在《四海兄弟II》裡擔任動畫總監，以及在《四海兄弟III》裡擔任多媒體總監，《四海兄弟III》完成後，Roman接掌了布爾諾的工作室，我則在捷克接任製作部門負責人和多媒體總監。而開發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時，我負責指揮美國的動作捕捉和最終剪輯。
Alex Cox：我曾在2K擔任過製作人，與大家一同協力製作《四海兄弟II》，那是我與本系列遊戲的第一次接觸，也是除了遊戲測試之外的第一份製作相關工作。後來2K併購Illusion Softworks，將其更名為2K Czech時，我花了很多時間在現場與團隊一起工作，比以前都還更密切參與製作。我也花了很多時間在《四海兄弟II》開發期間與團隊現場合作。雖然身為外部製作人，但非常密切參與製作過程，而在《四海兄弟II》即將完成之際，我正式以設計師的身分加入團隊，並搬到了捷克居住。
我也曾擔任《四海兄弟III》的設計師，幾年後當上了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的遊戲總監。我在工作室的許多據點都待過，目前在位於布萊頓的分部工作，我在布爾諾與Roman和Tomáš共事過，也在布拉格的辦公室待過幾年，所以可以說是四處漂泊。
有趣小知識：Hřebíček正是初代《四海兄弟》封面圖上那位持槍幫派分子，同時也是《四海兄弟II》標誌中那個流氓剪影的模特兒。
自從初代遊戲推出以來，看見這個系列多年來在全球累積了這麼多忠實粉絲，感覺如何呢？
Hřebíček：真的超有成就感。今年稍早，我參加由布爾諾愛樂樂團表演的《四海兄弟》交響音樂會。他們不只照譜演奏音樂而已，部分樂曲還是從無到有重建出來的，因為原始配樂已經遺失，而且他們還在巨大銀幕上播放搭配的劇情畫面。我看到第一代《四海兄弟》遊戲畫面，以及我們所有人的名字時，不禁回憶起當天設置那些鏡頭畫面的美好時光。此外，看著所有觀眾陶醉其中，我心中真的滿滿成就感，對我們的團隊非常自豪。
Hladík：特別是在捷克共和國，《四海兄弟》有口皆碑，玩家群橫跨好幾個世代，這真的很棒。
Cox：如同Tomáš和Roman所說，對捷克和周邊國家而言，這個遊戲系列舉國皆知，有趣極了，數不清有多少次，我到布爾諾時，搭計程車前往工作室的途中，司機會找我攀談，開始聊起《四海兄弟》，以及捷克共和國有個本土開發的遊戲系列如何讓他們感到雀躍。大家都對這部國民作品引以為傲。
系列中的哪款作品最符合你的心意？
Hřebíček： 對我來說，初代《四海兄弟》是我最珍視的作品，在開發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時會這麼開心，是因為勾起了許多20年前的美好回憶，而且我們可以把遊戲打造得更精緻，不過我們也很戰戰兢兢，不確定是否做對了。初代《四海兄弟》地位無法動搖，永遠與我的遊戲開發初衷和年輕時代密不可分，為我帶來不少人生里程碑和正面影響，當然也難免有瓶頸與挑戰。
Hladík：如果非擇一不可，我會選《四海兄弟II》，因為這個遊戲是我的工作能發揮最大影響力的作品。有始有終地擔任美術總監，雖然不簡單，但大家一起突破了困境。我投注了不少心力，所以對我來說，應該就是《四海兄弟II》吧，雖然系列中的每款作品我都很喜歡。
Cox：就像Tomáš對初代《四海兄弟》的情懷一樣，《四海兄弟II》是我接觸這系列的第一部作品，我也是為此愛上了整個系列，並感受到其核心魅力所在。但是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則是真正讓我感覺到自己任重道遠的作品，因為我沒參與到初代遊戲的製作，絕對不能讓本系列的死忠粉絲失望。所以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是我們最新達成的成就，也最令我自豪，然而《四海兄弟II》永遠在我心中佔有特別的一席之地。
你認為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裡有哪些更新影響深遠？
Cox：對於故事的更動和增補，我們都盡可能地慎重。通常，我們只會在節奏稍嫌緩慢時增補內容。整體來說，我認為我們為莎拉這個角色做了不錯的調整，她是初代遊戲中唯一的女性角色，但原本的劇情線有點忽略她的戲份，讓她感覺像是個推動劇情用的工具人角色。
我們十分努力，要讓這個角色重新融入決定版的劇情，而她與湯米之間的確多了幾個感人肺腑的場景，不僅透過重新設計和劇本來呈現，更以實際表演和寫實還原的演出來補強。
Hladík：對於初代《四海兄弟》來說，有許多技術上的限制，比方說，繪製距離就只有兩百多公尺，所以玩家無法親眼欣賞壯麗的城市。但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給了我們絕佳機會，可以加強遊戲首作的不足之處，忽然之間，我們得以打造遼闊景緻，更貼近1930年代城市的氛圍。
Cox：接下來這點可能比較老土一點，但因為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是《四海兄弟：三部曲》的一部分，於是我們得以追溯連貫性且加以修正，讓原始的《四海兄弟》中所設立的時空背景與其他兩部作品所構築的世界銜接。透過可收藏的香菸卡，我們以符合1930年代的風格來呈現這三款遊戲中幫派分子的外貌。我們可以補充背景故事、加強傳說故事的連貫性，讓三部作品更加契合，真的是很酷的一件事。
Hřebíček：20年前，一次只能捕捉一個演員的動作，現在則可以一次捕捉舞台上所有人的動作，包括演員的表情細節，對比之下非常驚人，讓故事更加亮眼出眾。在初代遊戲中，演員必須仰賴想像力來填補空白，比方說，在一個場景裡，一個假扮成火車服務員的黑道份子正在一旁待命，一邊不耐煩地點著手指，只是因為有技術限制，他看起來像是僵硬地上下移動整隻手掌。【大笑】
在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中，我們可以將各種細節表現得淋漓盡致，捕捉最細緻入微的表演。還記得湯米在一場血腥槍戰後回到莎拉身邊的經典場景嗎？雖然對話很少，但透過兩人臉上的細膩表情，他們之間的連結，玩家想必都能心領神會。
如果有玩家還不知道，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藏著很多稀奇古怪的「自由漫遊」可解鎖物品，像是一顆狗頭，以及湯米專屬的外星人服裝，呼應初代遊戲的「極限自由漫遊」模式。要讓這些比較蠢萌的東西回歸，你們需要努力爭取嗎？
Cox：我們不需要說服任何人啦。【大笑】這是大家的共識。初代《四海兄弟》有很多彩蛋，粉絲也發揮阿宅精神，試圖把這些彩蛋全都找到並記錄下來。玩家之間有此一說：知道每個彩蛋，就證明你是《四海兄弟》的超級粉絲。在過去網路沒那麼發達，沒有太多電玩資訊的年代，能夠將這些祕密如數家珍，對《四海兄弟》粉絲來說就像是一枚榮譽獎章。
許多曾參與初代遊戲製作的人，現在都還在工作室裡任職，他們想要把當時深受社群喜愛的一些秘密重現在新一代的遊戲裡。所以可以在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自由漫遊中加入這些元素實在太棒了。收錄這種古怪的遊戲模式，實在是個稍嫌老派的概念，不過要是沒向初代遊戲致敬，感覺似乎就少了點什麼。
過去20年裡，你們在遊戲開發過程中學到最重要的一課是什麼？
Hladík：對我而言，我們時時刻刻都在學習。每參與一個新專案，就會學到新東西，因為技術日新月異。早期開發《四海兄弟》時，雖然稱不上是比較輕鬆，但那時的團隊規模較小，使用的技術也比較簡單直觀一點。遊戲與技術不斷與時俱進，所以我們也要持續學習成長。
初代《四海兄弟》成功推出後，我們以為自己已經把遊戲開發這塊領域摸熟了。然而當我們開始著手製作《四海兄弟II》時，卻發現面臨了艱困挑戰，開發進度非常緩慢，而且問題接二連三。給了以為做完一個遊戲就算學成的我們一個教訓。大家都驚覺到一點：無論何時，開發遊戲絕對、絕對不會是件簡單的事。
Hřebíček：我們還學到另一個很重要的教訓，盡快將素材應用在遊戲中，並盡量以宏觀角度來綜覽整體。很多時候，我們都以為某個東西完成得差不多了， 但其實差得遠呢，當我們把東西放在遊戲脈絡中一起查看時，才發現剩下的那10%根本寸步難行。
早期，我偏重劇情畫面的電影氛圍感和動畫，但這幾年來我領悟到遊戲本身比較重要。我們必須以遊戲為優先考量。各位遊戲產業的美術新手：你們不只是圖像藝術師，更是遊戲開發者。團隊中的每個組別與部門，都必須時時刻刻通盤考量遊戲整體。
Hladík：沒錯，有經驗的遊戲開發者也會涉獵遊戲開發的其他領域，知道其他部門的工作內容，以及目前正在發展些什麼。我舉個例子，可以映證Tomáš的說法，初代遊戲開發早期，我們試著要雇用建築師，認為這應該可以讓環境素材更上層樓。他們的確非常優秀，但是對於如何擺脫現實限制來配合關卡設計這方面，就顯得左支右絀。 所以說，沒錯，要知道遊戲不只是由你的個人專長和你製作的素材所構成的，你必須要有全方位的了解。
Cox：等時機到了，任何有經驗的開發人員都會有這樣的體悟：越簡單越好，就算蠢也沒關係。不要把事情過度複雜化，理解自己的所長，專心做好這件事。這是我們在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中學到的，不要重新構築整個遊戲，也不要全面大改造成截然不同的東西，我們要找出大家原本喜愛這款遊戲的原因，那就是高潮迭起的獨特犯罪幻想故事。
於是我們緊抓著這個重點不放，全心全意執行。我們要怎麼讓遊戲更現代化，卻不用大改到面目全非？我們要怎麼讓遊戲畫面更優美，卻不至於改變《失落的天堂》的氛圍？我覺得這是很棒的重點，而我們團隊也將在未來的遊戲中延續這點，了解我們擅長之處，並以此為基礎來進一步發展。
速速問個輕鬆的問題當作壓軸吧：可以請你們分享自己最喜歡的《四海兄弟》主角、配角和任務嗎？
Hladík：《四海兄弟II》的喬應該是我最喜歡的角色，同時也是我最喜歡的主角，如果把「喬的冒險」DLC也算進去的話！【大笑】不過如果僅限於主角群的話，我大概會選湯米吧。我真的很喜歡《四海兄弟III》的湯瑪斯．博克。至於任務的話，就比較難選，我覺得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中「鄉間一遊」任務的農場氛圍真的很不錯，也有很棒的遊戲元素。
Hřebíček：呃，我也想選一模一樣的任務耶，被你搶走了！【大笑】《四海兄弟II》裡有很多生動又瘋狂的角色，像你剛剛提到的博克，我也很喜歡唐納文。主角的話，我應該會選湯米或維托。至於配角，保利好了。我感覺他在初代《四海兄弟》裡還有點太天真，但是我們在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中為他增色不少。
Cox：我最喜歡的主角是維托，他是我第一個愛上的英雄。遊戲中有許多超棒搭檔，但不得不說《四海兄弟III》中的唐納文是我最愛的配角。《四海兄弟II》中有一項任務叫做「悼念摯愛的法蘭西斯可．波坦薩」，這個任務並不著重遊戲玩法，只是一群角色一起開車閒晃。他們喝到超茫，剛花天酒地結束，卻發現後車廂有具屍體，必須載去埋掉。
接下來是一陣混亂，不過這就是這個任務迷人之處，呈現了以三個朋友為主角的幻想故事的核心，那也是犯罪與現實生活的交集。我覺得這真的就是本系列遊戲的核心。世間有具有血緣關係的家人，也有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，這群角色既是密友，也是肝膽相照的兄弟，他們必須在犯罪生活中面對更沉重、更黑暗的課題。所以聽著這夥人醉醺醺地一起唱歌，開車離開森林裡的埋屍現場，對我來說是非常震撼的場面。
最後，可以跟我們分享《四海兄弟》系列未來的發展嗎？
Hladík：我很高興地宣布，團隊正在製作全新的《四海兄弟》遊戲！ 雖然尚需幾年時間 ，而目前我們還不能分享其他資訊，但真的很開心能繼續耕耘這備受喜愛的系列，用新故事持續帶給玩家們歡樂。
感謝閱讀本篇報導，也謝謝身為《四海兄弟》社群的各位多年來的支持。歡迎參考下列文章，獲得更多《四海兄弟：決定版》的製作相關資訊。
